张嘉译：演戏就是期待与遗憾并存_许戈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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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面对面』 张嘉译：演戏就是期待与遗憾并存_许戈辉
  

很多演员都是观众看着熟悉却叫不出名字，“戏红人不红”，曾经的张嘉

译就属于这一类。2009年，一部颇有争议性的电视剧《蜗居》成就了他，

近两年电视屏幕上更是时时出现他的身影，如今张嘉译的演艺事业正是风

生水起。从1991年在北京电影学院毕业至今，张嘉译用了二十年时间，从

西安到北京，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慢慢地沉淀和积累。22部电影，

1000多集电视剧，张嘉译可算是影视界的劳模，也得了个“戏疯子”的称

号。
2011年，张嘉译在《潜伏》导演姜伟的谍战题材新剧《借枪》里担纲男一

号，演绎了一个底层小人物的英雄主义情怀。剧中的熊阔海油嘴滑舌，在

媳妇面前瞒天过海，为了芝麻小事极尽矫情，这个正义又俗气的角色让张

嘉译诠释得形神兼备，这位实力派演员再次用精湛的演技赢得了观众的认

可和掌声。
        



演得最累的角色

许戈辉：近两年好像一打开电视就能看见你的剧，网上也有评论说2011年

是张嘉译年，这些电视剧你自己和家里人都会看吗？
张嘉译：今年给大家呈现的作品确实多一些，可能凑巧之前拍的戏都聚在

一起播了。我自己不看，但家里人会看。我听他们的意见，他们看得非常

准，他们认可的片子我就知道还不错。
许戈辉：他们不会一致说好么？
张嘉译：不会，他们很客观，像丈母娘，她的看法绝对可以代表一大批观

众。有的片子她看一点觉得没意思就换台了，有的片子她看不进去，一到

时间别的台播做菜的节目，她就说哎呀，我要调过去学做菜了。有的片子

她就会连着看——我说到做菜节目的时间了，她会说今天可以不学啦——

我就知道这部戏还行。
许戈辉：观众和媒体的评论我都看了不少，现在想听听你自己对最近这几

部戏的评价。
张嘉译：我可能比较喜欢的是《借枪》，喜欢熊阔海这个角色。因为它跟

以往的不太一样，是很费劲的一部戏。在这一部戏里我要演出几种隐藏起

来的不同侧面的人性。就像我跟导演聊这部戏的时候，我说可能其实我演

的是五个人，把他们组合起来才是一个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观

众自己去判断。
许戈辉：接到这样一个角色，作为演员你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特别难、压力

特别大，还是？
张嘉译：特兴奋。因为你期待。之前也有人问我今年好几部戏中最期待的

是哪部，我最期待的就是《借枪》。因为有些角色拍完之后，我会知道呈

现给大家的是一个什么样感觉的人，对这个角色实际上我心里没底，因为

我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观众能不能接受我这样去呈现一名地下党。

你想，他跟妻女在一起的时候，要隐瞒所有的行为，做一个好丈夫、好父

亲，苦中作乐地支撑这个家；在外面他要整天执行刺杀任务，和上级有争

辩的时候既要据理力争，又要坚守自己、坚守阵地；他要把握和杨小菊的

相处方式，他得知道如何能拿住这个人；还有他对下级的关爱，对发小、

哥们的情义，这些都要演出来。
许戈辉：喜欢这个角色，演得过瘾，是不是给自己打的分也会高一点？
张嘉译：我从来不给自个儿打分，就是不去评价自己。实际上，演员很纠

结的地方就在这，每次总会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为什么不看自己的作品，

就是因为我能挑出太多毛病来，我一挑这个片子就没法看了。
许戈辉：今天机会难得，你不妨就公开一下自己挑的毛病吧，比如熊阔海

这个角色，你倾注了这么多心血，还觉得遗憾的部分在哪里？
张嘉译：它有很多可以再往上走一步的地方。比如他和安德森之间的情义

，在演绎的时候可以再深一些。男人之间的兄弟情有时候不在表面，小事

上、生活里他们有可能还勾心斗角、相互挤兑、相互蒙骗，但一真遇到事

儿的时候，两个人是可以豁出命的朋友。每一次我都希望让这种遗憾在下

部戏中尽量消失，但还是会有，没办法，因为演员是在用情感进行创作，

它不像物理或化学反应那样精确的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许戈辉：我猜测这可能也和现在电视剧的制作流程有关，摄制组要在一定

的预算和周期内做出一部剧，这可能使得演员和导演去精心打磨一个角色

的空间越来越小。
张嘉译：对。像现在就是，工作量很大，一天十几个小时，可能要赶很多

场戏，因为时间仓促，各种条件都很有限，形成这种遗憾会更多一些。
许戈辉：你理想的演戏状态是什么样的？
张嘉译：理想的状态也有过，拍电影的时候。比如拍《建党伟业》，我们

可能一场戏就拍三天。你可以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去琢磨这个人物，会很

严谨。电影创作的氛围是比较好的，你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酝酿，跟导演

提出问题，去讨论。

拧巴又自信的戏疯子

许戈辉：我看背景资料说你已经拍过上千集电视剧了，那是个很惊人的数

字。对一个演员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是没的选择，还是有很多机会去锻炼

，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对戏挑剔吗？
张嘉译：我觉得是好事，因为我喜爱这个行业，喜欢演戏。我也从来不挑

剧本，什么角色都行，只要让我演我就演。任何一个小的角色，可能就几

场戏，我都会琢磨怎么演它，把它看成一个锻炼的机会。所以我大量地接

戏，只要找我演戏我都不拒绝。
许戈辉：谈到你的演艺生涯，网上有种说法是你“蛰伏20年”，就是从大

学毕业一直到《蜗居》的宋思明，才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是这样吗？
张嘉译：不是，我一直觉得我挺好的，我在无数个场合说过，我一直都挺

火的，因为我注重的是有戏拍。《蜗居》之后也有很多人只知道宋思明，

不知道张嘉译。我倒觉得我一直在拍戏，每一部戏都挺好。我喜爱这个职

业，这就是最大的乐趣。我记得我们一个离开这个行业的老同学就特别感

慨，他说你已经很幸福了，能干着喜欢的事情，还能养活自己，这真的是

很幸运、很幸福的事儿。
许戈辉：我知道你当初是误打误撞进了这一行，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真喜

欢演戏的？
张嘉译：实际上我在上大学之前不参加任何文艺活动，因为那会儿男孩子

去跳舞唱歌大家会觉得不可思议。我从小就特爱看电影，但从没想到要去

做这行，等我进了电影学院，真正学习了演戏之后才开始喜欢它。
许戈辉：毕业分配的时候，对自己想去哪有没有概念？
张嘉译：记忆当中我也想留北京，但不知道该去哪。我记得当时父亲来了

一趟，想托人把我介绍进一个剧团，但当时我有一种拧劲，可能从小我就

比较拧一点吧，看见那个人对我父亲的态度，一下就受不了了。他很傲慢

，很不耐烦，我父亲跟他陪着笑脸，话都没说完，我就拉着父亲出来说我

不留北京了，我回西安，父亲那种状态我实在受不了。
许戈辉：但日后拍戏呢，你从来都没有主动向导演推荐过自己，求一个角

色？
张嘉译：会建议。我相处了很多导演，都是朋友，但没有一部戏，我会说

因为我们俩是朋友，你来让我演。永远都是他觉得我合适，我就来演，不

合适我不会来。
许戈辉：我听说不只一个导演表示过，某个角色非张嘉译莫属，如果不是

他演我宁愿不拍，像何群、刘惠宁、周友朝。
张嘉译：我可能太喜欢这个职业，所以会投入大量的精力，会比别人用更

多心思。像刘惠宁，我们是一路打过来的，但一直到现在，我们俩都是非

常非常好的朋友。从合作的第一部戏开始我就不停地找事，告诉他这场戏

我觉得不是特别好，应该这样那样，有时他气急了说不行，我说必须这样

，跟他不停地要求。实际上后来我总结，每一个导演都希望演员能带给他

意想不到的东西，它是无止境的，越丰富越好，如果演员呈现出来的角色

能超出导演的想象力，他会有一种期待。
许戈辉：当时是哪一年啊？
张嘉译：1995年。
许戈辉：1995年，你毕业才四年，那时候也没有太大的知名度，就敢跟导

演不停地建议、要求。
张嘉译：第二年我就敢。实际上当初我的想法挺赖皮，我允许自己犯错误

，我可以想法不成熟，但是我不能不想，幼稚可以，但是我不能不做。有

时候演戏我会刻意的这样那样演，他们说你这样演不好，我说怕什么，败

就败了嘛，但是我一定要尝试。
许戈辉：从你自己的体会来说，是怎样从一个新人成长为成熟的演员的？
张嘉译：其实这是一个特别奇怪的过程，回想起来很好玩。我刚大学毕业

的时候，完全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学到本事了，什么都能演。但演几年

之后突然觉得不会演戏，实际上并不是不会，是不想重复，但又不知道怎

样才能做到表演方式、表达方式不重复。过了这个阶段，又觉得自己会了

，过一段又不会了，一直到心态平稳下来，什么都能应对了，知道什么角

色能演，能演得很好，驾驭得很好。
许戈辉：对你来说什么样的角色是驾驭不了的？
张嘉译：没想过，我属于那种比较自信的，觉得演什么都行。

新晋爸爸幸福升级

许戈辉：听说你在家做的是甩手掌柜，我相信在生活方面完全不在意的人

，他的兴奋点可能都放在另外的事情上了。
张嘉译：可能就放在演戏上了。
许戈辉：但听说你一说起女儿，就会幸福得一塌糊涂。
张嘉译：对，很幸福很幸福。
许戈辉：女儿出生的那一刻你在身边吗？
张嘉译：在，我第一个抱的。那护士也是，称完之后一裹上一拧身，“抱

着，”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塞我怀里了，抱上以后我都不会动了。
许戈辉：手足无措吗？
张嘉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缓了一会儿，才知道可以走路，可以抱着

她走，才去给我爱人看。
许戈辉：什么时候找到了当爸爸的感觉？其实很多男人是等孩子长到一定

阶段以后才终于找到当爸爸的感觉。
张嘉译：就在抱她的那一瞬间，我特别特别地感触，感觉和她相通了已经

，我就知道完蛋了，要牵挂了。
许戈辉：这下半生被她降住了。
张嘉译：对。
许戈辉：她现在才8个多月是吧，这段时间你好像还是一直在拍戏。
张嘉译：其实刚才我还在想，我将来一定会后悔，在这个阶段没有陪她。

但是也没办法，有时候看上剧本又忍不住，有时候是以前答应了人家，或

者是好朋友的戏。所以现在就特别想孩子，每天往家里打电话。虽然她不

会说话，但听见她嗯嗯啊啊地哼哈两声，心里就觉得特美。这种感觉是原

来想象不出来的，只有自己做父亲了才能真正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