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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3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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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gqiji 发表于 2011-8-3 08:58 
2008年12月的一天,我躺在巴克利在罗格斯大学的实验室里的一张病床上。一位名叫罗莎琳德的护士用棉签为我的 ...
在我安排血液检测的后续工作的过程中,生物学监控这门学科的难度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研究人员已经揭开了很多有毒物质与疾病之间的关联性,而且还在不断发现更多的潜在威胁。但是,想要快速、准确地指出某一种化学物质与某一种具体的疾病之间的联系却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故意在测试对象身上下毒。想要在人体这样极其复杂的系统中证实某种因果关系显然是极其困难的,特别是像胎儿在母体内接触到某种化学物质的情况,可能要一直等到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其中的危害才会显现出来。举例来说,有一项研究显示,在一片农业种植区生活的男人的生育能力比居住在城市里的人要低40%。这种影响显然是由杀虫剂造成的,对吗?《英国医学期刊》上发表的研究以此为例阐述说,上述研究很好地说明了将化学物质与疾病联系起来的难度所在。“尽管这些新发现可能提供了一些线索,却并不能直接证明化学物质造成影响的机理。研究人员写道,“这就留下了一个疑问:该研究所检测的化学物质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吗?抑或它们只是充当了某些其他化学物质或者某种生活习惯的替罪羊?”
“你在这里几乎不可能找到任何明确的证据,”巴克利说,“真正确凿的证据通常只会出现在职业污染的病例中,比如说某个工厂里很大比例的工人都患上了肺癌之类的。而对于其他情况,我们只能靠估计或者推测。”至于对产品安全性所进行的检测,其实也远远要比你想象中的少得多。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要求所有药品在进入市场之前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测。但对于化妆品市场,管理却要松散得多,化妆品制造商会在其行业组织化妆品成分审查委员会的监控下,通过动物试验对产品是否会引发皮疹或过敏反应进行一些测试,但这样的测试其实并不是强制性的。对于化妆品和普通产品,很少甚至根本就不会有人对其长期的健康影响进行检测,就更不用说它们对胎儿造成的潜在影响了。你觉得那些空气清新剂、清洁产品和香水的喷雾都是用你能呼吸的空气喷射出来的吗?从来没人对此进行过检测。即使有证据表明一种化学物质是有害的,想要将其从市场上清除出去也是很难的。目前的管理体系对待化学品的方式和司法体系对待犯罪嫌疑人的态度十分相似:在证实其有罪之前,嫌疑人始终都是清白的,而且必须要对它们逐个进行单独核查。“化学品管理政策要逐个处理每一种化学物质,而不是同属于一个家族的所有化学物质,”迈克凯利说。这种做法大大降低了禁用某种具有潜在危害的化学物质的效率,因为通常情况下如果某一个分子会对人体健康产生影响,那么与其相似的同族物质很可能也会具有类似的影响。“同族物质中的每一个都被看作不同的化学物质分别对待,因此要禁止整个家族,走法律程序的话可能就需要花上10年的时间。”他说。我终于收到了检测结果,但它可能是我收到过的最令人迷惑不解的一封信件了。我本以为撕开信封之后看到的会是一份像是平常从医生那里得到的血液化验单,上面应该有一些小图标告诉我胆固醇水平很正常之类的信息。但让我备感意外的是,在苦苦等待了4个月的时间之后,我拿到的是6张单独的表格,而上面写的尽是些“2,3,7,8-TCDD UN 3373 L12090-1 WG27842 30.8g (wet) pg/g (wet weight basis) <.0065 spiked matrix WG27842-102 % Recov 78.3”之类的东西,在我看来完全就像天书一样。我的翻译团队由3名专家组成,除了前面提到的迈克凯利和巴克利,还有来自纽约的西奈山儿童环境健康和疾病预防研究中心的负责人里欧·卓瑟德,他同时还是受美国政府资助的“全国儿童研究”项目的调查官,该项目致力于为最容易受到化学品影响的儿童建立一套环境接触安全标准。我第一个就给卓瑟德打了电话。当我在电话里念出检测结果上第一行不知所云的东西时,他立刻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说,“TCDD是四氯二苯并-P-二恶英的缩写,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还得先知道标准值是多少才行。”我在最新版的“全国健康和营养调查”中找到参考标准之后又给他打了电话。在过了一遍单子上的所有检测结果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个结论:我的体内充满了化学物质。我体内的二恶英和呋喃—通常是由制造业和焚烧垃圾所产生的有毒化学物质—水平高于人群平均值。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工业排放的此类化学物已经减少了80%,但它们仍然大量存在于我的体内,因为二恶英类物质一经接触就很难自然消除。人体会将二恶英储存在脂肪细胞中,偶尔还会将其释放到血液中,让这种化学物质得以循环到身体各处。这些物质与生殖功能障碍、癌症和其他很多疾病有关。我体内的多环芳烃—燃烧不完全的产物,经常存在于炉子和烧焦的肉类中—水平处于人群正常水平。此类物质中有些被美国环保局归为可疑致癌物,它们会在人体内停留25年,但科学家目前还不清楚与之接触到什么程度、接触多长时间才会导致患病。我体内还含有高于常见水平的不粘锅涂层(特富龙之类的东西)的残留物,特别是其中有一种叫做全氟辛酸胺(PFOA)的物质是与癌症相关的。“初步研究显示,即使是最低水平的接触也会造成问题。”卓瑟德说。我的硝酸盐水平很高。“这主要来自于经过加工的肉类食品,也与癌症风险相关。”巴克利说。我与塑料和邻苯二甲酸盐的接触程度处于常见水平,后者作为一种增塑剂,主要用来增加塑料和乙烯产品的柔软性、以及乳膏和洗涤剂的稳定性。“这些东西到处都是。”迈克凯利说。邻苯二甲酸盐与生殖功能障碍相关,但还不清楚什么程度的接触是安全的。最后是臭名昭著的双酚A(BPA),这种在塑料和石膏中发现的雌激素类化合物这两年经常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新闻中,所幸在我体内的存量还处于平均水平。每次喝装在塑料水壶中的水时,双酚A就会进入我的体内—我十几岁的时候经常这样喝水,那时我每天会进行5个小时的游泳训练。最后的结论很难让人感觉舒服。“核心信息是我们都会接触到周围环境中种类繁多的化学物质,就像你一样。”卓瑟德说,“我们手里所掌握的有限的信息已经令人感到十分担心了,但更让人担心的还是那些目前我们还不了解的情况。”我花了几天时间去破译这晦涩难懂的表格,在这个过程中,至少有一个发现让我感到些许安慰:检测表明,我的体内没有大多数常见杀虫剂、防霉剂和金属的残留,这些都是很可能在室外活动中被吸入体内的物质。事实上,除了二恶英和呋喃这些我在几十年前就吸入到体内的东西之外,我体内的大多数化学物质都是在室内接触到的—这意味情况可能要比我想象的更容易得到控制。“在室内,只要很少量的接触就能在人体中留下痕迹。”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全球环境卫生教授柯克·史密斯说,他还教给我一个“1000准则”:在室内环境中,任何东西被吸入人体的可能性都要比在室外高出1000倍。在未来10年中,随着化学接触检测费用的不断下降,可能会有更多的普通消费者接触到它。但这样的检测真的有价值吗?卓瑟德持否定态度,他觉得与其做这些测试,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建议人们随便进行身体化学成分检查。”他说。这不但价格昂贵,还要刺破身体,而且到目前为止,此类检查所产生结果其实并不能提出什么有实际指导意义的东西。“目前最重要的是让人们知道,你应该有意识地减少接触。”这就意味着,你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尽可能地避免接触可疑的化学物质。眼下我们所能做到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些了。在目前美国政府登记在册的8.5万种化学品的基础上,每年还会新增大约1000种新物质。非营利性的监督组织环境工作组负责科研工作的副主席简·霍利安去年在美国国会作证时说:“现在的企业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个人护理产品中使用几乎任何成分,却完全不需要提交任何安全证明。” 霍利安要求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担负起监管化妆品安全的职责,对成品及其组成成分进行登记和检测,并将公共卫生伤害报告列为强制项目,同时还应该加强对其安全性的要求—这些其实都是该局目前对杀虫剂和食品添加剂所采取的监管标准。修改《有害物质控制法》的进程也在准备之中,它应该像欧盟的相关管理规定看齐,允许对整个家族的化学物质实施禁令。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儿童安全化学品法案》,它将为美国环保局赋予更大的权力,在婴儿产品上市之前对其进行安全检测。当然,管理手段上的所有新尝试都必须要考虑到一个现实:我们已经不可能退回到一个没有化学污染的世界了,我们走得太远了。“在你的血液或者是组织中出现工业化学品肯定是不正常的,”迈克凯利说,“我们的祖父那一辈人的体内就从没有过这样的东西。”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这种现状是由我们所生活的化学环境所决定的,因此我们只能把它看作是一种新的正常状态。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弄清楚在这种现状下,究竟什么样才算是比较正常的。”
2011年08月01日 科技新时代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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