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世界地图》是现存年代最为久远的地图之一,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张地图的尺寸和外形与早期iPhone相似。所谓的《巴比伦世界地图》其实就是一块泥板残片,大约是在公元前700年到公元前500年在美索不达米亚制作的,中心位置是圆形的巴比伦,它被幼发拉底河一分为二,四周又被大海包围。这块泥板地图的细节其实并不多,只是标出了包括亚述在内的一些地区的名称,而且也并不是供导航使用。它更加初级,只是为了帮助地图拥有者了解整个世界,而他本人则处于世界的中心。
大约在公元200年的时候,克罗狄斯·托勒密(Claudius Ptolemy)开启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让地图成为现实的伟大尝试。托勒密是一位天文学家和占星师,痴迷于制作精确的星座,这就需要把某个人的出生地点准确标注在世界地图上。美国南缅因大学制图学教授马修·艾德尼(Matthew Edney)指出:“他发明了地理学,但其动机仅仅是为了制作出标注更准确的星座。”
托勒密搜集了大量有关城镇详细地理位置的文件,然后用旅行者的游记对这种信息加以补充。等到他完成这项工作的时候,托勒密已经制作出一个布满经纬度的系统,上面点缀着大约1万个地点,覆盖从英国到欧洲、亚洲和北美的广大地区。托勒密甚至发明了一些工具,将地球(就像大多数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一样,他也知道地球是圆的)平放在二维地图上。那么托勒密是如何称呼他发现的这项新技术呢?答案是“地理学”。
商业需要让地图变得实用
地图的发展一直比较缓慢。在很长的时间里,地图不过是统治者了解自己统治疆域的工具,更多是象征性的意义,并不具有实际参考价值。直到航海商业发展起来,地图的重要性才逐渐显现。但除沿海港口、河流等地,广大的内陆地区仍然被大部分地图忽略。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其实要归因于地图的错误:那时候他用的地图显示的地球比真实地球小30%,用来计算距离的单位是阿拉伯英里不是意大利英里(阿拉伯英里更长)——种种错误导致哥伦布认为从欧洲跨海到亚洲距离很近,所以才决定尝试海路。要不是发现了美洲,哥伦布的这次航行,可能会是一次因为地图导航错误而酿成的重大悲剧。
时至今日,地图似乎一下子“变活了”:它们能以机器人的声音讲话,告诉我们精确的目的地——由Waze、谷歌、必应和Mapquest等公司的卫星和地图产品提供导航。《精准定位:GPS如何改变技术、文化和我们的心智》一书的作者格雷格·米尔纳(Greg Milner)说:“逐向导航本身很有趣,而且也非常具有吸引力。”你甚至不需要自己从由东转向北:机器人的声音会告诉你右转或左转,而你本人始终处于中心地位。
尽管如此,米尔纳仍担心GPS正在削弱我们自身所具备的一些基本能力——这种系统不仅会影响我们的方位感,还降低了我们记住周围世界细节的能力。
日本科学家在2008年实施的一项研究发现,相比那些通过研究纸质地图或是根据直接经验了解路线的人来说,那些依靠GPS系统在城市导航的人对地形的掌握更不可靠。同样,康奈尔大学在2008年实施的研究发现,“GPS系统让人们不再时刻保持注意力。”有些历史学家也认为,地图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微妙的变化。马里兰大学巴尔的摩分校教授、制图专家约翰·雷尼·肖特(John Rennie Short)表示,他很喜欢GPS导航的便捷性,“但我的确失去了对事物之间相互联系的感觉。”
人类日益依赖地图
拉姆奇并不相信人们丧失了这种能力。他指出,GPS系统和在线地图的便捷性意味着,我们恰恰生活在一个日益依赖地图的时代。作为搜索结果的一部分,许多在线搜索都会生成地图——无论是本地商店、度假胜地,还是到家之前的实时交通更新。
拉姆奇指出,今天人们一天内查看地图的次数远远超过以前的水平:“你与地图互动地越多,你就变得越灵活。地图也会催生更多的地图。”拉姆奇最早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搜集和显示地图,当时人们说这又是何苦呢?这些都是过时的东西,谁又在乎呢?现如今,当人们参观拉姆奇在斯坦福大学的收藏品时,他们“马上明白了,因为他们已经暴露无遗。”
地图简史: 哥伦布也曾是错误导航系统的“受害者”
地图显示共享单车位置
也许,这两种影响都是真实存在的。当我决定预订外卖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像机器人“Baedeker”一样,自动生成本地营业地点的地图。事实上,如果我走着去其中一家餐馆,我会按照逐项导航的指示木然地走到目的地。但另一方面,如果我看到了邻居经常光顾的那家小餐馆,我可能也会情不自禁地受到那个地方的吸引。
科技并未改变人类最古老的一些内心冲动。历史学家布罗顿曾经造访过谷歌,在那里工程师向他演示了有一面墙壁大小的谷歌地图。谷歌工程师告诉布罗顿,无论什么时候来访者试用谷歌地图,他们最先放大寻找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家。
布罗顿说:“他们找啊找,然后惊呼道,‘快看那儿!’ ”这与近3000年前那些手里拿着《巴比伦世界地图》泥板的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借助于地图去寻找我们当前所处地点的准确位置。(原文作者:清辰 凤凰科技)